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章
和为贵 (第3/3页)
全是错觉,外头的战局远比你想的惨烈得多。向西来,无非两条路——输给我,或输给陈友谅,你更喜欢哪一种?” “输给我的话,也许结果会好些,但我也不是个烂好人。你想割据一方占便宜?绝无可能。你必须为我卖命,帮我打下江西,否则吃空饷的苗兵,我一个也不会留。” 十数年来,张缨少有败绩。她常在战局上压注,赢得盆满钵满,这回,她同样野心勃勃,奈何刚巧撞上了孟开平。 “你也是从乡中闯荡出来的。”张缨不服气,“凭什么我不成?难道你觉得我是女人才……” “不。” 孟开平眸光锐利,立时否决道:“我若有此意,今日便不必与你说这些。宋时抗金的杨妙真、梁红玉不让须眉,吾辈抗元如何不能有女将?你未必逊于她们。” “其实,除了江西,还有别的路可走。” “我愿助你一臂之力。” …… 孟开平这一走,教师杭有些惶惶不安。 她起得太晚,略在屋中坐了片刻,就到了午间用膳时候。来送饭的不是旁人,正是老熟人袁复。 “夫人。” 袁复粗声粗气叩门唤了,见师杭启门便将手中食盒递去,叮嘱道:“元帅回来前,您还是安心等着,别处就莫去了。” 他很客气,但神情却很冷淡,师杭大致猜得到缘由。不过瞧见袁复遮住半面,只剩独目,她还是关切道:“袁将军的伤如何了?” 袁复闻言一愣,顿了顿,回道:“旧伤而已,不打紧。” 他以为两人的交谈应该到此为止了,没想到师杭又追问道:“何时所伤?连你都伤重至此,你家元帅呢?” 袁复对上她诚挚的目光,抿了抿唇,据实说道:“五月那会儿遇上埋伏,有心算无意,难免受了点伤。元帅伤在腰腹,他除了大夫谁也不让细看,您可瞧见了?” 一句话,弄得师杭羞也不是,恼也不是。 袁复以为这话在夫妻间都是寻常,她只好干咳一声,答道:“腰上我倒没留意,不过他背上才添了新伤……” “唉。”袁复叹了口气,本有千言万语欲说,却又觉皆不必说。 他颇为复杂地看了师杭一眼,无奈道:“夫人,您若不盼着元帅早死,就少些折腾罢。人生不过区区数十载,见一面少一面。末将死后,好歹还有妻儿记挂;您有难,还有个弟弟续着香火;可元帅他再怎么拼命……举目无亲,也是可怜。” 师杭从不觉得孟开平比自己可怜的,她总认为孟开平得天独厚、求仁得仁,可听了袁复这番话,她突然有些感伤。 论身世,孟开平的确比她惨得多。要不是跟了齐元兴,恐怕早就被吞并了。 “……袁将军,你拼命是为了什么呢?” 师杭轻声问道:“你也算衣食无忧了,不涉险,或许还能伴着妻儿平安过完这辈子。” 孟开平为何拼命她是知道的,可她听说袁复出身于小富之家,造反对他来说并非救命稻草。 袁复听后难得笑了笑:“生则尽力,死则死耳,不过为了个公平道义。人命如草芥,可知当政者不明道义,我见不惯这样的事。” 他说:“夫人,我原是徐州人氏。当年脱脱平乱,下令屠杀平民,尽毁城郭屋舍,将徐州夷为了平地。直至今日,那一带仍白骨蔽地,阖城无遗者。” “后来江淮饥馑,我又亲见百姓争采树皮,煮土果腹。诸物皆尽,乃自相食。道旁尸积成山,活人被逼得靠尸体度日,吃完了,自己也躺下等死……” “有人阖族富贵,有人举家投河,您说,这仗能不打起来吗?” “打起仗后,元将愈发无耻。咱们将帅能身先士卒,元将却能挥剑斩杀手下逃跑,徒留三十万人自相残杀……” “各地这些事,您许是没听说过,否则,但凡还有一丝良知,都该同元廷划清界限。”